梦幻蓝天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印尼小说网https://www.ynxdj.com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阿勇从前排转过头:\"龙哥,刚收到消息,李老板的人把合作社的烘干机砸了!\"
暴雨终于倾盆而下,雨点砸在车顶上像擂鼓。龙安心望着模糊的窗外,突然说:\"停车。\"
车停在路边,他冲进雨里,跑到一棵老枫树下疯狂刨土。吴晓梅举着伞追来:\"你疯啦?\"
龙安心挖出个密封的玻璃罐,里面是一叠发黄的图纸:\"我爸留下的烘干机设计图。\"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\"当年他改良传统土灶做的,不用电也能烘干果子。\"
雨幕中,三人相视而笑。远处传来隐约的雷声,像是古老的鼓点。
暴雨中的山路像一条翻滚的泥龙。龙安心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队伍最前面,背上的帆布包已经被雨水浸透,里面装着的《苗疆工物志》用油纸裹了三层,贴着后背发烫——那是他们打赢商标官司的铁证。
吴晓梅跟在他身后,蓑衣上的棕毛被雨水打成一绺一绺的。她怀里抱着潘阿婆的银项圈,外面包着杨婶给的蜡染布,生怕雨水沾了银器。
\"前面塌方了!\"阿勇从雨幕里钻出来,满脸泥水,\"树和石头把路堵死了。\"
龙安心抹了把脸,眯眼望去。进村的唯一一条公路被山体滑坡彻底截断,几棵碗口粗的杉树横在泥浆里,根须狰狞地朝天支棱着。远处隐约传来轰隆声——还有石头在往下滚。
\"绕老猎道吧。\"他转身对身后十几个村民说,\"老人孩子走中间,男的在外围。\"
队伍调转方向,钻进了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径。这是老一辈上山采药的路,几十年没人走了,石阶上长满青苔,滑得像抹了油。龙安心折了根树枝当拐杖,每走几步就回头看看——杨婶背着三岁的孙子,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;七十岁的潘阿婆被两个妇女架着,银项圈在她胸前晃荡,反射着微弱的白光。
雨越下越大,山涧的水已经漫到小腿肚。龙安心突然站住,耳朵动了动:\"你们听见没?\"
远处传来一种奇怪的嗡鸣,像是千万只蜜蜂同时振翅。阿勇脸色骤变:\"糟了,是"龙吼"!\"
老人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。龙安心知道这是什么——山里人管泥石流叫\"龙吼\",因为声音像龙在咆哮。
\"往高处跑!快!\"
半山腰的岩洞里,逃难的村民挤作一团。龙安心清点人数时,发现少了三个人——小勇和他父母。
\"他们去抢烘干机了!\"杨婶急得直拍腿,\"那机器是合作社的命根子啊!\"
洞外,诡异的嗡鸣声越来越近。吴晓梅突然从腰间解下个竹筒,倒出几粒黑乎乎的药丸:\"含在舌下,能防瘴气。\"
龙安心刚把药丸含住,舌尖就一阵发麻——是雷公藤和薄荷配的\"醒神丹\",苗医在山洪时救急用的。
\"不能干等。\"他抓起捆绳索,\"我去找他们。\"
\"等等!\"潘阿婆颤巍巍地取出项圈,用银齿在洞壁上划了几下。奇怪的刮擦声在山洞里回荡,老人们却都竖起了耳朵。
\"东南方,\"阿公突然说,\"水往东南去了。\"
龙安心这才明白——银器刮擦岩壁的回声,在苗族人耳中能分辨出水流的走向。他绑紧绳索刚要出发,远处突然传来微弱的哨音——是合作社的金属哨,小勇总挂在脖子上。
\"他们在西边!\"吴晓梅指着完全相反的方向,\"阿婆的银器\"
\"是回声骗了耳朵!\"阿勇猛地站起来,\"现在雨这么大,声音在水里会拐弯!\"
龙安心已经冲了出去。
合作社的厂房塌了半边。烘干机被砸得扭曲变形,控制面板耷拉在外面,像被撕破的肚皮。小勇的父亲正拼命用木棍撬一块水泥板,下面压着他老婆的腿。
\"小勇呢?\"龙安心大吼。
男人满脸是泪,指了指后山:\"去、去喊人了\"
轰隆一声巨响,厂房另一侧的墙也倒了。浑浊的水流裹着树枝和碎石冲进来,瞬间没到腰际。龙安心抓住漂浮的木板,突然看见水里漂着个熟悉的蓝布包——是商标听证会上用的证据材料!
他刚要去捞,一阵剧痛从腿上传来。低头一看,钢筋划开的伤口正往外冒血,转眼就被雨水冲淡。
\"龙哥!\"小勇的喊声从高处传来。少年带着五个青壮年赶回来了,每人手里都拿着奇形怪状的工具——锄头、晾衣杆,甚至还有张旧渔网。
\"用这个!\"小勇甩下渔网。龙安心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——苗家捕鱼用的三重网,能兜住重物不破。
七个男人在齐胸深的水里拉开渔网,像拖船一样把受伤的女人和残存的设备拖向高处。小勇他妈怀里还死死抱着个铁盒子——合作社的账本和客户名单,用防水布包着的。
夜里,幸存的人们挤在鼓楼的火塘边。湿衣服蒸腾出的水汽混着艾草的烟,熏得人眼睛发酸。
务婆在煮一锅奇怪的汤药,里面漂着树根和昆虫壳。她挨个给受伤的人敷药,轮到龙安心时,突然用指甲从他伤口里挑出片细小的铁锈。
\"幸好没沾到银器,\"老人嘟囔着,\"不然肉都要烂掉。\"
龙安心这才知道,苗医认为铁锈遇银会生\"蚀骨毒\"。吴晓梅正用烧红的针给他缝合伤口,闻言手一抖:\"你怎么不早说?烘干机全是铁做的!\"
\"现在怎么办?\"杨婶搂着惊魂未定的孙子,\"订单月底就要交货\"
阿公用柴刀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地图:\"北坡的"老虎洞"里,有我年轻时藏的土灶。\"他指着几条线,\"按老法子,用火炕烘干。\"
\"可那得多少柴火?\"小勇爸愁眉苦脸,\"再说现在满山湿透\"
龙安心突然想起什么,从湿漉漉的背包里掏出那张防水地图:\"我爸的烘干机图纸!不用电,用火塘余热就行!\"
火光照亮了泛黄的图纸,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苗族计量单位——\"一掌宽\"、\"一抱粗\"。年轻人看不懂,老人们却眼睛发亮。
\"这是"地龙灶"啊!\"潘阿婆激动得银项圈直晃,\"我爷爷那辈烘谷子用的!\"
务婆往火塘里撒了把盐,爆出一串火花:\"干吧,趁早
北坡的老虎洞比想象中大得多。阿公说的\"土灶\"其实是嵌在岩壁里的一整套烘干系统——三条陶土管道像蛇一样盘绕在洞壁上,尽头是个巨大的木制风箱。
\"这哪是灶,\"吴晓梅惊叹,\"简直是座工厂!\"
男人们砍来还没湿透的松木,女人们用砍刀劈成细条。松脂丰富的木条容易引火,这是猎人代代相传的经验。龙安心按图纸调整陶管角度,突然发现每个连接处都刻着奇怪的符号。
\"这是"火纹",\"阿公摸着那些刻痕,\"不同的火要不同的管。\"他指着最粗的那条,\"烘果子的火要"文火",得像煮茶一样耐心。\"
洞外突然传来欢呼。小勇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了,每人怀里抱着一捆奇怪的黄色藤蔓。
\"岩黄连!\"务婆惊喜地接过,\"这东西烧起来没烟,老祖宗烘药材专用的。\"
连夜赶工的景象宛如一幅古老的画卷:老人指导青壮年组装管道,妇女们用芭蕉叶包裹刺梨铺在陶管上,孩子们穿梭着递工具。凌晨时分,第一缕干燥的热风终于从管道口吹出,裹着松木和岩黄连的清香。
吴晓梅把半干的绣片贴在风口测试,星辰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。她突然哭了——眼泪还没流到下巴就被热风吹干。
天蒙蒙亮时,卫星电话突然响了——是深圳的客商。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