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缓缓伸出手，将那只再平常不过的喷雾瓶拿出来。
张阿姨有些不明就里，“焉知小姐，这是垃圾……”
陆焉知却并未回答，只是淡淡的问道：“张阿姨，你觉得我身上有味道吗？”
张阿姨被她这样一问，有些愣神，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，“啊？”
“尸体身上的味道……”陆焉知一瞬不瞬的看着手里的小瓶子，眼前浮现出来的都是宁元白背着她喷消毒液时候嫌弃的表情。
张阿姨似乎也才反应过来，朴实一笑，“您身上总是香香的，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味道。”
“您别听外头的人嚼舌根，您人美心善，所有人都要经历生死的，他们就是嫉妒您，心里对您这行有成见。”
“对啊，就是有成见，那不是我身上的味道，而是他们心里成见的味道。”陆焉知释然一笑，将那只瓶子扔回了空空的垃圾桶中，‘咚’的一声响。
不过是扔下了一个空掉的瓶子，可不知为何，陆焉知的竟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门铃声突兀地响起，张阿姨快步下楼前去开门。
“焉知小姐，宁夫人来了。”张阿姨虽然和方洁接触的时候少，可对于这个强势的夫人，她是从心里有些惧怕。
所以，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安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当陆焉知走下楼，正看见方洁一身中式定制套装，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的坐在沙发上。
看见陆焉知从二楼下来，眼中是抑制不住的轻蔑。
“坐吧。”话一出，好似她才是这里的主人。
陆焉知轻轻点头，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。
张阿姨一向善于察言观色，自然也看出来了，今天方洁恐怕是来者不善了。
所以，只能找了个借口躲了出去。
不料前脚才迈出门，身后就传来方洁略带警告的声音，“你出门最好不要多嘴，更不要随意打什么电话，听明白了吗？”
张阿姨身子猛地一僵，恭敬的点头，“明白。”
陆焉知心里清楚，她这是警告张阿姨不让给宁元白打电话。
‘啪’的一声，让陆焉知回了神。
就见方洁从包里拿出份文件，扔在了桌子上。
陆焉知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，‘婚前协议’四个大字刺得她眼睛生疼。
就算是知道方洁瞧不上自己，可毕竟以前也真心疼惜过自己。
她并不想看见两人之间的关系恶劣到这种程度。
“我开门见山地说吧。”方洁却并不这么想，她声音冷得像冰，眼神之中更是不屑轻蔑到了极限。
“我想我该说的也都说了，这份协议，你最好现在就签了。”方洁从包里掏出一支万宝龙钢笔，“婚后元白将全面接手家族生意，至于其他的，应该不必我说了吧？”
陆焉知看着那份协议，心尖泛着丝丝凉意。
看着她手上那支钢笔心和‘婚前协议’几个大字，萦绕在心间的那些寒凉在这一刻也渐渐有些释怀。
“方阿姨，你在害怕什么？”陆焉知声音浅然，缓缓拿起桌上张阿姨倒好的茶。
眼神却淡淡的落在她脸上，只见她眉间紧蹙，眼神之中满是疑惑，甚至还多了一丝探究。
似乎她也看出来眼前的人有些东西似乎变了，完全没了以前的怯懦讨好。
转念一想，似乎也想明白了，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“你现在当然可以这么嚣张，毕竟宁太太这个位置你也算是坐稳了，既然这么在乎何必还在我们面前故作清高？”
说着，又将那纸合同推到陆焉知面前，“既然已经是过去，我也不再追究，既然事情已成定局，那就赶紧签字吧。”
“我相信你也不愿意见到我对吧？”
陆焉知看了看她，嘴角勾笑，微微挑眉，“好啊。”
陆焉知径直拿过合同，甚至连内容都没有看一眼，径直在署名的位置签下名字。
动作行云流水，甚至连一点点迟疑都没有。
这反而让方洁心中有些惊讶，原以为她会拒绝，却没想到竟然这么痛快就签下来了。
这反而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像个上蹿下跳，不识大体的小丑了。
方洁心头越发烦躁，当着陆焉知的面用消毒湿巾将钢笔反复擦了擦，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。
虽然已经习以为常，可陆焉知还是觉得心脏像是遭受了一击重锤。
看着她脸上受伤的表情，方洁得意一笑，收起桌上的协议缓缓起身，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沙发上的陆焉知，“你也是聪明人，若还想在宁家过得安稳些，就要学会闭嘴。”
“看在你死去母亲的份上，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对你好一点。”
提到自己的母亲，陆焉知的手不自觉的握紧，眼中怒意尽显，“方阿姨，你就算是不喜欢我，可我母亲毕竟和您也是多年好友，最起码的尊重还应该给她的吧？”
方洁拎着皮包，身姿笔挺，周身散发着优雅的气质，只是眼里的轻蔑和她这周身的气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“是你一再往元白身上倒贴，这才让我对你和你母亲那些情分一点点消耗殆尽！”说完又用消毒纸巾擦了擦手，这才转身离开，只留淡淡的消毒液的味道还未消散。
别墅外的车上，方洁才上车，就接到了一通电话。
看着上面熟悉的备注，眉间微微蹙起，“她怎么会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？”
心中虽然疑惑可还是接起了电话，“喂，依依啊，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？”
电话那端传来柳依依恭敬又略带讨好的声音，“伯母，非常抱歉现在打扰您了。”
“我打电话来是想问您现在有时间吗？我想和您见一面。”
方洁眉间蹙的更深，可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，“好，那你定好个地址，我现在就过去。”
听见肯定的答复，那边柳依依的声音有些雀跃，“好好……”
方洁放下骨瓷茶匙时，翡翠镯子磕在红木桌面上发出清脆声响。
柳依依抚着尚平坦的小腹，眉眼之间竟有些说不出的母性的温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