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农忙时,孩子们会带着伙房做好的饭菜送过来。
在城外的百姓们能吃上热乎的,可远在西北角的百姓就没这么好运了。
他们离得远,吃到的饭菜都是冷的。
但此时此刻他们的心确实热乎的。
之前种在西北角的土豆因为前几日的那场仗,毁去了大半,只能重新再种一茬。
幸好之前林悠悠给的土豆种子够多。
西北角最适合种土豆,但是土豆确实百姓们最陌生的一种庄稼。
吃过午饭之后,百姓们从树荫下出来了。
巳时三刻,李大叔蹲在田头,粗糙的拇指摩挲着手里的土豆种块,皱巴巴的额头挤出三道深纹。
“这玩意儿咋长得跟地葫芦似的,真能结出粮食?”
他转头望向树下读文书的张大爷,正眯着眼辨认纸上的字迹。
“司农司给的书中说,要挑通风向阳的地儿,土地翻松三寸……”
话音未落,王婶抱着竹筐走来,筐里的种块撞得“咚咚”响,她伸手捏起个带芽眼的,指尖掐了掐表皮。
“咋跟咱平时吃的山药蛋似的?莫不是埋反了?芽朝上还是朝下?”
赵大哥拿铁锨翻地时,特意比画着巴掌宽度。
“文书上写株距两尺,咱种谷子都没这么宽绰。”
土块被敲碎时,露出底下潮乎乎的黑土,他用鞋底碾了碾,又抓把土在掌心搓开:“这土性够松泛,可别把这金贵物儿捂烂了。”
旁边的小顺子蹲在一旁学大人样,把种块放进挖好的浅坑,却被他爹拍了后脑壳:“瓜娃子!坑得挖半尺深!司农司的人说要‘高垄栽培’,你当种萝卜呢?”
张大爷捧着文书走过来,衣角沾着草屑,神情严肃得像在念祭文:“‘生长期需培土三次,防止块茎外露’——这‘培土’是个啥讲究?莫不是跟给山药藤搭架子似的?”
李大叔闻言,随手揪了把野草盖在种块上,又往垄上堆了堆土。
“俺看就跟捂酸菜似的,多盖点土严实。”
王婶却摇摇头,从怀里掏出根麻绳。
那是今早照着文书上的尺寸剪的,量了量坑深才放心:“可不敢胡来,前年按老法子种番薯,差点颗粒无收,这回听官爷的准没错。”
日头偏西时,地头聚了堆看热闹的婆娘,七嘴八舌地议论。
刘婶戳了戳刚埋下的种块:“要真能长成文书上说的‘亩产五石’,往后灾年可咋办?”
孙大姐往手心里呵了口气,像是在给种块取暖:“管它呢,之前司农司教种的玉米就是这么种出来的,咱只管照猫画虎。”
说话间,小顺子忽然指着远处喊:“快看!阿爹的鞋陷进泥里啦!”
众人循声望去,赵大哥单脚站在垄沟里,另只脚的草鞋被黑泥牢牢咬住,惹得哄堂大笑,惊飞了停在槐树上的麻雀。
末了,张大爷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土豆图形,再三叮嘱:“都记牢了!头遍培土的等苗长到筷子高,可别跟薅草似的给锄了。”
李大叔往手心吐了口唾沫,抄起锄头开始封垄,土坷垃砸在种块上发出闷响,他却像在哄睡熟的娃娃般嘟囔:“乖乖长啊,等你出息了,也好让咱见识见识啥叫‘地下粮仓’。”
远处的炊烟升起来时,新翻的田垄在暮色里泛着湿润的光,像是大地怀上了个毛茸茸的秘密。
地里的活儿干完了,但百姓们心中记挂着自家的房子。
自从流民们知道可以在内城附近找些村落安家之后,高兴得不知道该朝哪个地方拜。
寻了个空闲的日子,村口的空地上堆着几袋灰不溜秋的东西,赵大叔用旱烟袋戳了戳麻袋,皱起眉头。
“这玩意儿跟灶膛里的草木灰似的,能当砖用?”
旁边的王大哥刚从城里回来,袖口还沾着没拍净的水泥粉,忙摆手道。
“可不敢乱戳!官爷说这叫‘水泥’,金贵着呢,一袋能换半头羊!”
说话间,几个青壮年解开麻袋,顿时腾起股细粉,李婶捂着嘴咳嗽,指尖捻了捻落在衣襟上的灰末。
“咋跟俺筛的麦粉似的,莫不是弄错了?”
拌水泥的木盆前,小顺子蹲在地上瞅稀罕,见爹把沙子和水泥按比例倒进盆里,又拎来木桶浇水,忙伸手去搅和。
“爹,跟和面团似的!”
但他却被爹拍开手。
“傻小子,得用木杵捣!”
三四个汉子轮流挥动木杵,灰浆在盆里咕嘟咕嘟冒泡,渐渐变得黏糊糊的,赵大叔凑过去闻了闻,鼻子皱成一团。
“没啥怪味,倒跟咱村西头烧的石灰似的。”
王大哥抹了把额角的汗,指着灰浆说:“这可比石灰厉害,前日见城里匠人用这玩意儿砌墙,砖头缝里塞得严丝合缝,连蚂蚁都钻不进去!”
砌墙时,张大爷捏着瓦刀犹豫半天,看着手里的水泥灰浆直犯嘀咕:“往常抹黄泥的掺麦秸,这光溜溜的能粘住砖?”
王大哥示范着把灰浆抹在砖面上,用瓦刀拍得“啪啪”响:“您老就瞧好吧!昨儿我亲眼见匠人这么干,墙根儿泼桶水都不带渗的。”
果然,灰浆抹过的砖缝平整得像用尺子量过,李婶抱着孩子在旁边看,忽然惊呼:“哟!这灰浆咋还发热呢?莫不是着了火?”
众人凑近一摸,果然手感温温的,小顺子拍手笑:“像揣了个热乎的红薯!”
日头偏西时,头面墙总算砌完,王大哥用竹片刮掉砖缝外溢的灰浆,忽然指着墙角喊:“快看!这灰浆变硬了!”
众人围过去,见刚才还软塌塌的灰浆,此刻用指甲掐都留不下印子。
赵大叔掏出旱烟袋锅子敲了敲墙面,发出“当当”的脆响,眼里顿时亮起来:“乖乖!比俺家那口腌菜缸还结实!往年下暴雨,土墙总得补三回,这回怕是能扛住龙王爷泼水了!”
张大爷蹲在墙根儿,用袖口擦着瓦刀上的水泥,忽然感慨:“还记得前年发大水,我家东墙塌了半面,全家挤在牛棚里过夜。
如今有这水泥,真是托了官爷的福。”
说着伸手摸了摸墙面,粗糙的掌心蹭过坚硬的灰浆,嘴角牵出抹笑纹。
“这要是抹上白石灰,跟城里的大户人家屋子似的!”
小顺子趁机抓起块硬邦邦的水泥碎块,举得高高的:“我要拿这个当弹珠!比石子儿还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