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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次聚餐就这样在不咸不淡的对话中开始。
太久没见，纪歆也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位养兄相处，干脆就不说话。
裴念安察觉到气氛不对，他暗自打量了一番纪砚的穿着打扮，很普通，想来普通家庭的相处就是如此。
或许这次纪砚来这里，也给他创造了一个机会。
“大舅哥，我敬你一杯？”
裴念安的态度都比纪歆要热络许多，纪砚眼尾微垂着，同他碰了杯。
“大舅哥是爽快的，不愧跟歆歆是兄妹，干脆话不多。”
纪砚没应声。
看来纪歆没有跟裴念安说过他们并不是亲兄妹，又或许从未透露过半分家里的情况，她倒是跟家里决裂得一干二净。
他用小拇指轻轻敲了敲杯沿，“你知道你有个亲生妹妹吗？”
纪砚的话着重着重强调在‘亲生’这两个字上面，纪歆有些懵地抬起头，不解地看他，“什么妹妹？”
看来这件事爸妈也米有跟她说过，是他多此一举了。
他笑了笑，“没什么，吃饭吧。”
“我去上个洗手间。”裴念安站了起来，其实他是去买单的，没一会儿纪砚也离开了，走了跟裴念安相同的方向。
前台结账时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行扫了码，赶在了裴念安之前。
裴念安笑笑，“说好了这顿饭是我请的，这顿也不便宜，我们加个微信我转给你吧。”他说着便兀自打开了名片。
纪砚直接拒绝了他，“不用了，一顿饭我还是付得起的。”
他们纪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，但逢人见到他们还是要多敬重几分，也就只有裴念安，就差直接把觉得他穷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。
裴念安不强求，转而道：“不知能否请大舅哥再帮我一个忙？”
他压低了声音，把人带去了吸烟区，自然而然抖出一根烟递过去，“是这样的，因为一些小事情，纪歆要跟我离婚。”
“我保证过不会再犯，你也知道，我们裴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，离婚了不管是对裴家还是公司，舆论压力都很大，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劝劝纪歆。”
纪砚有些莫名地看他一眼，薄薄的眼皮冷冷往下一压，“所以你不想离婚的原因是因为对你们家不利？”
他都对裴念安这幅嘴脸想笑，纪歆到底是看上了他什么？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裴念安解释道：“我们有个孩子，而她为了离婚连孩子都不要了，小津还这么小，她毕竟是亲生母亲，怎么能那么狠心丢下孩子不管。”
话里话外全是对纪歆的指责。
纪砚没有说话，但是冷淡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他们裴家就那么高贵不成？当初结就要抛弃自己的家庭，如今想离还要为了裴家的风评考虑。
纪砚吐出一口烟圈，冷冷道：“我想你应该要知道一件事，我不是纪歆的亲哥，你跟我说这些没用。”
“我们没人管得住纪歆，她想离，谁也阻止不了。”
“至于你，在她眼里应该连个屁都算不上。”
纪砚嘲讽一笑，说完便丢了没抽完的烟头。
裴念安再度遭受挫败，忽而发怒，一脚踹在了垃圾桶上。
纪歆这样跟他说话也就算了，凭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养兄也能讽刺他！
看到纪砚回来，坐在了小津的身边，纪歆顿了顿开口，“哥，家里都还好吗？”
纪砚给小津单独点了杯小孩子会喜欢的圣代，小津的眼睛果然亮了，纪砚笑了笑，摸了摸的小津的脑袋，另一边不咸不淡回应着，“嗯，听妈说你过阵子要回去？”
“对，很久没回去过了，我也很想你们，爸爸那边，我会好好道歉的。”纪歆抿了抿唇，唇线绷成一条直线。
当年她青涩莽撞，认为爱情高于一切，谁承想一路撞壁，磕得头破血流，她才开始回想父亲的那些话，句句都是在为了她考虑。
而她
纪歆垂着眉眼，纤长的手指拧在一起。
“爸早就原谅你了，是你还不肯原谅他们。”
从纪砚的嘴里，纪歆知道了父亲默默的关心，整夜为了她的事情愁得睡不着觉，甚至为了曾经那一巴掌，为了赶她出门的那些话，一次次的懊悔不已。
纪歆的眼中渐渐氤氲着雾气，鼻尖涌起酸涩。
是她不孝。
“京城不适合你。”纪砚直接了断地说了这句话，纪歆抬眼愣愣地看着他，从他冷漠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怜爱，喉间滚动了几下，终究是将心底的委屈吞了下去。
“你可以随时回家，不做裴家太太，你也会是纪家最疼爱的女儿。”
纪歆嘴唇颤抖。
一滴泪水瞬间滚落下去，逐渐连成线，她微微抬起了白皙如玉的脸，指尖迅速擦掉泪水，声音哽咽，“嗯，我知道的哥。”
“至于小津，你最好是能带着他一块回去。”
毕竟是他们纪家的骨肉，没理由被裴家养着，多养一个孩子他们纪家还是养得起的，甚至能比裴家提供更多的资源。
小津还在吃圣代的手停下了，低着头将东西往前一推，一副抗拒的姿态。
他嘴巴边上还有奶白的残余，纪砚作为舅舅理应照顾他，拿过餐巾纸想帮他擦擦，可小津却是忽然很讨厌纪砚的靠近，直接躲过了。
方才看到圣代眼睛还亮亮的，现在便生起了闷气。
纪砚挑了挑眉，心道养个孩子还真是麻烦。
纪歆看到了小津的动作，没想再惯着他，小孩子吃多了冰的东西不好，出声让服务员帮忙把东西撤了，小津重重呼出了以及口气，似乎更生气了。
纪砚正想着怎么再哄哄小津，毕竟是唯一的亲外甥。
这时候，裴念安回来了。
纪歆只好轻声说着，“哥，你刚刚说的，我答应不了。”
她指的是把小津带回去这件事，先不说小津愿意愿意跟她回家，裴家人也不会允许她带走唯一的血脉，再甚者，她已经打算放弃小津的抚养权。
但是这话不方便当着裴念安和小津的面再次提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