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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元。
帐外朔风怒号,卷着碎雪拍打在牛皮帐幕上,发出擂鼓般的闷响,帐厅内炭火噼啪作响,铜灯映照着悬挂的羊皮地图。
北元国师正伏案批阅文书,狼毫笔尖在宣纸上划出凌厉的墨迹,他身上那件靛青锦袍沾着未化的雪粒,领口银狐毛被呼出的白气染上一层霜晶。
&34;启禀国师,属下有要事求见。&34;帐外传来三声规律的叩击,是他亲卫特有的节奏。
国师头也不抬:&34;进。&34;
牛皮帐帘掀开的刹那,凛冽寒气裹着雪沫灌进来,案上文书哗啦翻动。
一名中年亲卫掀帘而入,眉睫结着冰碴,皮甲上的铁片覆着层白霜,他单膝触地时,腰间弯刀与冻硬的地面相撞,发出沉闷的金属声。
&34;启禀国师,最近北元这边有些探子,是调查国师的。&34;
“北元何时少过探子?这些年调查我消息的人还少了?”国师轻声回应道。
“这是这批人有些奇怪,他们没有调查国师大人的身份,而且并不避讳人,只是问国师是什么时候来的大元。”
闻言,这位北元国师眼神闪烁,搁下毛笔,陷入沉思,片刻之后,缓缓开口道:“此事我知道了,自有计较,你下去吧。”
亲卫退下之后,这位国师脸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,不禁喃喃自语道:“看来这大周总算有人带脑子了。”
帐帘刚落下不久,外面突然传来整齐的跪拜声与铠甲碰撞的脆响,牛皮帐幕被两名侍卫高高掀起,卷进的寒风瞬间扑灭了最近的三盏铜灯。
忽必木踏着积雪大步而入,玄色貂裘上沾着的雪粒在帐内暖意中迅速融化,在身后拖出几道蜿蜒的水痕,他随手摘下镶着东珠的皮帽,露出剃得锃亮的前额与脑后结辫的长发。
&34;你倒是好雅兴。&34;皇帝扫了眼案上墨迹未干的文书,声音如同冰层下的暗流,&34;事情你都知道了?。&34;
国师离席行礼,微微躬身抱拳:&34;回陛下,知道了,看来大周还是有聪明人了。&34;
忽必木径自走到主位坐下,铁靴碾过地上的炭灰:&34;坐吧,这里没有外人,你的身份,用不着如此客气。&34;
他顺手拿起桌上的马奶酒,银杯沿口立刻凝起白霜,&34;探子的事你怎么想?。&34;
帐内突然安静,只听见炭火炸裂的噼啪声。
国师直起身,缓缓说道:&34;若是将来这件事,有大周那边的人帮助,想来必能事半功倍,成功的机会至少九成。&34;
忽必木突然笑了,露出狼犬般的尖牙:&34;朕问你,你就没想过回去?回到大周去?毕竟那里才是你的故乡。&34;
帐内炭火突然爆出一串火星,映得这位国师眼中精光闪烁,他缓缓抚平袖口褶皱,指尖在靛青锦袍上划过一道水痕。
&34;你说笑了。&34;国师也收起了对忽必木的尊崇之色,声音如同雪原上掠过的风,&34;你应该知道,从我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开始,我就回不去了,永远都不可能回去了,我若是回去,会死太多太多人了,无论是我还是大周,都承担不起那个代价,如今我只想完成你我之间的交易。&34;
“至于将来,若是能在死前带走一些人,想来我此生的宿命,也就完成了,这几年,我还是要多谢你的收留了。”
忽必木转动着酒杯,杯中的奶酒映出帐顶晃动的光影:&34;不必客气,交易罢了,这几年你对我大元也是不错的,这点我都看在眼里,否则也不会让你带着老四回京都。&34;
“眼下你把老四也培养的不错,朕很欣慰,这么多年了,隐姓埋名,落到今天这个地步,说实话,朕还是希望你能回去的。”
国师突然截住话头,案几下的手捏碎了一块炭渣。
“陛下,你想的太多了。”
忽必木前倾身体,貂裘扫翻了案上的笔架:&34;说实话,刚开始的时候朕还防着你,这么多年过去了,朕还是有点不希望你死,要不将来事成之后,我给你找个地方养老?没事陪朕聊聊天,放心,不囚禁你,一切自由都归你。&34;
国师的玉扳指叩在案几上,发出笃笃的闷响,轻轻的摇了摇头。
&34;你觉得那个时候,我活着还有意义嘛?将来的事情,便交给将来的人去做吧,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,至于以后陈道然的事情,你自己去操心吧,我不想掺和了,相识一场,你就让我安心歇歇吧。&34;
帐外传来战马不安的嘶鸣,夹杂着皮鞭破空的锐响。
&34;你觉得是谁在查你?&34;
国师笑了笑:“除了徐安那小子,我实在想不到谁还有这个脑子,想必是他查到了些不太寻常的事情,既然查到了,就让他查吧,来年若是由他来落子,想来这棋局也会下得轻松一些。”
忽必木的瞳孔骤然收缩,他猛地攥住国师的手腕:&34;你要用自己当饵?&34;
面对这位北元皇帝,国师声音却平稳如常:&34;陛下,我若不去,谁会入局?谁会相信?这是我最后一场棋了,你就安心让我下完吧,这些年你为我编造了那么多故事,不就是为了让天下人相信,我这位国师在大元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嘛?&34;
寒风突然掀起帐帘一角,卷进的雪粒在炭盆里炸开细小的嘶鸣,忽必木松开手,突然低笑:&34;你比草原上的白狼还狠。&34;
&34;不及陛下万一。&34;国师抚平袖口,&34;大雪一停,你就该动身了,我希望你动作快一些。&34;
忽必木缓缓起身时,他走到帐口突然回头,:&34;不会让你等太久,来年的北元必将统一,谁也拦不住。&34;
国师正将碎炭渣一点点扫入炭盆,闻言抬头一笑:&34;臣拭目以待。&34;
忽必木的大笑声中,帐外传来雪橇犬的狂吠,当帐帘最终落下时,一片被风卷进的雪花飘落在案几上。
国师脸上的笑意便如冰雪消融般褪去,他凝视着案几上那片渐渐融化的雪花,眼神幽深如北境永不封冻的寒潭。
&34;来人。&34;他轻叩案几三下,声音比帐外的风雪还要冷冽。
牛皮帐幕被无声掀起,一名年轻亲卫躬身而入。这人眉目如刀,右颊上一道箭疤从眼角直划到下颌,正是国师最得力的心腹亲卫。
&34;大人。&34;亲卫单膝跪地,甲胄未发出一丝声响。
&34;三件事。&34;
&34;第一,你去见一见调查我身份的探子,让他们告诉自己主子一句话,永和元年的京都别院,景色很好,其他的不必废话。&34;
&34;第二,把四皇子身边的眼线,都清理一遍,做的干净一些。&34;
帐外风声骤急,吹得铜灯剧烈摇晃,光影交错间,萧寒看见国师的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笑意。
&34;第三件&34;国师突然压低声音,从袖中滑出一封火漆密信,&34;把这封信送到武国,交给他们皇帝,告诉他,该准备了。&34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