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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夷渊升迁的事是在成亲的一个月后。
叶听说起时,饶是苏容妘都听出了其中不对来。
朝廷升迁,要么立功,要么是补上谁的缺,少有平白无故升迁的道理。
她听时预感隐隐有些不好:“你们家主可说过什么?”
叶听犹豫一瞬才开口:“家主什么都没说,想来也是不愿叫您担心,更何况……薛大人升迁后,对家主处处针对,原本大姑奶奶要回京的,马车都到了城门外,却被薛大人生生给拦了下来。”
苏容妘手攥的紧了些,没说话。
而半月后,宣穆来看她时,却是带着行李过了来。
在此之前,苏容妘一点风声都没听到,但宣穆神色坦然,主动同她解释:“听闻是有人在朝中进言,说我的身份同学子挤在一处,有损皇家颜面。”
许是怕她忧心,宣穆仰头对她笑:“娘亲也别把这事放在心上,虽不能去学堂,但能常伴娘亲身边也是件好事,如若不然,将娘亲一人留在这里,我也是终日难安的。”
垂眸看着他诚恳的模样,好似当真不为这事担心半分,甚至庆幸其中的因祸得福。
可实际上哪里是如此简单的。
将宣穆留在皇城脚下以示恩宠,又将她这个做娘亲的圈禁在王府之中为质,一个年岁尚小的王爷做不得什么事,但只要他的身份与血脉说明他有夺位资格,便会有人投效在他门下,替他去谋,也替自己去谋。
镇南王的身份是一个能让裴涿邂行事的由头,可皇帝不知为何,不愿意留着他这个由头平衡京中势力,反倒是要将他一同送到王府之中囚禁,连带着便会使人心动摇。
这段时间拉拢过来的人,难免会生些变化,直接倒戈算不得什么大事,怕就怕自己人反踩一脚。
有时候,敌对之人的明刀明枪算不得什么,自己人的冷箭才最是难防,若防备不慎,说不准比之最开始还要不如。
可苏容妘看着宣穆的小脸,管着什么困难愁苦,她干脆全扔在脑后,半蹲下来对上他的眼睛:“娘好久没给你煮面吃了是不是?今年你的生辰都没给你好好过,如今终于得闲,娘给你补上。”
宣穆笑着点头,面上终不再是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样,将手放在娘亲伸过来掌心里。
京都的夏日过的快,眼看如今又要到用炭的时候,比起什么朝堂与日后,苏容妘还是更关心,天冷了以后,这府上的人会不会怠慢他们,连炭都不给送。
她亲自下厨做了面,又叫叶听过来一起吃,晚上说了好一会儿的话,这才将宣穆哄睡。
叶听这才同她道:“夫人,家主那边递过来消息,说叫您不要担心,京都之中有他呢。”
苏容妘面前轻微摇曳着的灯芯:“他总这么说。”
她如今多少有些后悔起来,若她与宣穆的结局早就注定,倒不如不将裴涿邂卷在这种事里。
以他的权势,无论投效九皇子还是蒋家与赵氏,都会比拥护宣穆来的简单。
跳跃的火光让她恍惚间有些出神,忍不住喃喃:“他合该有别的路可走。”
可能阿垣的离世到底是让她生了担忧,好似镇南王一脉就注定会被皇帝压制、被他利用后弃之如敝屣,以至于让卷入其中的人都难以翻身。
阿垣投效先世子,拖着受伤的身体延挨六年离世,苏容妘觉得从指尖开始有些发凉,似寒意入体,她不敢去想,裴涿邂会不会落得同阿垣一样的境地。
她觉得脑中有些眩晕,闭着眼深吸了好几口气。
叶听瞧她状态似有些不对,半蹲在她身边,略有僭越地拉上她的手,却被她指尖凉的心上一惊:“夫人,别担心,万事有家主在呢,他可不是寻常人,想当初圣上登基时,多少前朝旧臣被抄家灭族,裴家不还是好好的?这天底下有多少人能有家主这个本事?”
苏容妘长睫垂落,眼下遮出一小片阴影来,沉默半晌才开口:“但愿罢,也望他在京中平安。”
叶听心头也因她这话而砰砰直跳。
她能看得出来,二人之间终是与从前不同了。
夫人心中对家主的担心再不是连带着扫到他身上,而是真真切切,只为着他。
天一日日冷了下来,苏容妘当初一闪而过的担心并没有发生,京都之中仍旧依照份利往王府之中送炭火与冬衣。
虽是圈禁,但母子两个待在一处,竟恍若此处为是世外桃源一般,若不是头顶悬着把利刃,谁不想过这种日子?
有仆从伺候,衣食无忧,不必似从前般为即将到来的冬日担心,也不会畏惧夏雨会不会带来风寒,让本就不好过的日子更加艰难。
叶听依旧是隔几日便带来外面的消息,薛夷渊对裴涿邂的针对愈发厉害,自打皇帝一统天下后,朝中武将皆被一压再压,如今启用薛夷渊,甚至纵容他对文官之首多加冒犯,谁能不猜皇帝心中意图。
可苏容妘却不信薛夷渊会真的不管不顾去针对裴涿邂,要么这事他们二人早就互相通过气,要么便是他受了人蒙蔽。
直到十一月中,夜里苏容妘突然被一阵喧闹声吵醒,她慌乱睁开眼,便见屋外闪动火光。
要不是知晓自己如今在王府之中,她都要以为自己回到去岁在被刺杀的时候呢。
不过现在的她已然与从前不同了,她反应比从前更快,身子也更好,她先将衣裳套了个齐整,这才翻身下榻将烛台拿在手里,红烛取出,烛台心上的长刺正好能防身。
她快步走到门口,小心去看外面的情况,却陡见门被推开,长臂伸了进来,她一咬牙,狠狠将手上的烛台刺了过去。
来人似是察觉不对,闪身一躲,苏容妘见失了手,也没功夫去恼恨,直接一脚踹上去。
这下倒是没踹个空,听得来人闷哼一声,可下一顺她的脚踝被握住后一扯,随着来人的退步她防备不及,竟也跟着扑了上去,直接入了来人怀中。
紧实的胸膛磕得她一懵,腰上也被来人有力的手臂环住,可她手上的烛台还在,她对着来人后背就要一刺,可也是在这时,她才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:“是我!”
是裴涿邂的声音。
苏容妘的手顿住,瞬时抬头,借着月光正好撞入他深邃的眼眸之中。
他的怀抱很暖,因手臂的用力让她跟他的胸膛贴的更紧,她只听得咚咚响,也分不清究竟这心跳声究竟是来自自己还是来自他。
“若我反正再慢些,怕是真要死在你手上。”
裴涿邂无奈又戏谑的轻笑声传入耳中:“发什么愣,我带你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