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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第三天了，他还是什么话都不肯说吗？”厅长沉着脸问。
石局长很无奈，苏诚的一言不发让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大家都想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，可惜苏诚并不想让事情那么漂亮。
“厅长，扯到别的，他总是能说一堆话，一扯到同伙，他就闭口不谈。”石局长低着头，说：“现在又不是以前，不能搞严刑逼供那一套。”
厅长深吸了几口气，说：“安排一下，我亲自审问。”
“这……厅长，他还不值得您亲自来吧？”
“让你安排一下，没听到吗？”
……
强光灯打开的瞬间，苏诚半晌没睁开眼睛。
花了几分钟才适应这种环境。
与之前的客气不同，这一次，对方明显是怒了。
苏诚就是想看这群人跳脚的模样。
两位陪同审讯的警员端正坐好，中间空出的位置，不知会是谁来。
他来了，脚步匆忙，带着明显的不悦。
“领导。”
“领导。”
两位警员起身，像古装剧里下人给老爷请安。
“关掉记录仪，你们出去。”厅长冷声道。
“领导，这不符合规定。”其中一位警员说。
另一位警员赶紧伸手拽了下他的胳膊。
“你们按规定来，有问出具有价值的信息吗？”厅长问。
两位警员沉默。
那位不愿违反规定的警员在领导的威压和队友的生拉硬拽下，还是离开了这间审讯室。
记录仪关闭的那一刻，苏诚知道，天要黑了。
厅长坐下，不慌不忙地拧开保温杯，喝了一口茶。
随后，他又把灯光调得更亮了一些。
“苏诚，对吧？”
苏诚点点头，“许军胜，岭南省警厅厅长，我见过你。”
为了确保审讯安全，这间审讯室格外的大，大到苏诚5米的能力范围无法覆盖到许军胜许厅长那里。
“你见过我？”许军胜有些意外。
“大学时候听过你的讲座，那个时候你还不是厅长。”苏诚回忆一番，说道：“那个讲座，你讲的是……把权力关进笼子里。对，就是这个，讲得真的非常好。”
“倒真是没想到，我去高校开过的讲座太多了，见过的学生也有很多。”
“我没渴求你记得我，那个时候我只是无名小卒。”
“我也是无名小卒，一切都是为了百姓。”许军胜笑笑，“你是不是觉得，做这一切，就不是无名小卒了。不法分子，比无名小卒更让人厌恶。”
“我不觉得我是不法分子，当然，你也不是无名小卒。”苏诚也笑了，他继续说那场讲座：“我记得那场讲座上，你说过一句话。你说：权力来源于百姓，也应该用来造福百姓，而不是用权力来作威作福，那样的话，如山的权力也会逐渐变小，成小丘，成石块，成沙砾。”
“讲得真好。”苏诚继续感慨。
“讲得再好，也没办法让你改邪归正。”许军胜顺着说下去。
“我们谁是正，谁是邪呢？”苏诚笑着，直视刺眼的灯光，“我坐在光亮下，而你躲在黑暗里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？”许军胜没反应过来。
“你怕了。”苏诚继续说。
“我怕什么？”许军胜觉得好笑。
“你们都怕了。你们怕这件事情还是朝最坏的方面发展，尽管你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可你们还是怕，因为你们知道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。”
许军胜明白了苏诚的意思，但他依旧觉得可笑，“难道你觉得，你所做之事就是众望所归吗？国家大事，不是你可以……”
苏诚打断了他的话：“国家不是我的国家吗？世界不是我们的世界吗？你说过，权力来源于百姓。没错，权力就是一点点的火光聚集起来的，由我们每一个人，从而有了燎原之势。你们拿着权力，又做了些什么呢？”
许军胜依旧在笑，只是笑容里有了些许嘲讽和蔑视。
“你们肆意妄为的原因在哪儿？”苏诚自问自答：“军队？科技？这些确实够让你们肆意妄为的。但我想你应该明白，高贵者最愚蠢，卑贱者最聪明，人民是真正的英雄。”
许军胜眯了眯眼睛，他终于开始正视眼前的这位年轻人。
“你要什么？”他很严肃地询问道。
“公布财产明细。”苏诚说：“我只要这个。”
“为什么你单单纠结于这个？”
“因为见过太多了，靠你们内部来做样子，只不过是一群同流合污的人去解决另一群同流合污的人。权力要被关进笼子里，也需要被监督。”
“我可以帮你申请进入‘守护者’的资格，相关的补偿，我们也会给你。”许军胜说。
“我对这些没有兴趣，我只有公布财产明细这一个要求。”苏诚强调：“只有，这一个。别的，免谈了。”
许军胜窝着一股火，他强行把这股火压下，慈眉善目地说：“年轻人不要太固执。”
“固执吗？”苏诚靠着椅背，抬头看向天花板，盯着灯光太久，眼睛有些痛了，“我也不想固执。”
“你还年轻，何必如此呢？有些问题，不是你一个要求，我们就能改正的。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制度，我们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，尽力去改正，尽力去做得更好。”许军胜看了看手表，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，“明天总是会变得更好的，未来也值得期待，你在葬送自己。”
“你又怕了。”苏诚轻蔑地笑，这笑容本属于许军胜，“你怕我年轻，哪怕我在做一件必死无疑的事情，但我依旧年轻。你怕所有年轻人都如我这般，你怕大水淹了你所乘坐的船，年数已久、暮气沉沉的船。”
“我觉得你像个疯子。”许军胜彻底忍不下去了，起身，连保温杯都忘了拿。
“疯吗？你们选的嘛。”苏诚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审讯室外，石局长等待已久。
见许军胜一脸的怒气，他低下了头，等待吩咐。
“想办法，撬开他的嘴。”许军胜凑近，低声说：“听好，我说的是，撬开他的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