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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徐渭被李讷拽进了前院厢房后,一名甲士拿着文房四宝走了进来。李讷将徐渭按坐到书桌前,他又替徐渭倒了盏茶,“子游贤弟,请!”
徐渭无奈,只得乖乖坐了下来。
辛弃疾见状也替他着急,“李将军,我兄长又不是曹子建,急切之下怎能写得诗来。不如我们回去好好酝酿,等写完之后再差人送予将军,如何?”
李讷好不容易逮着个大才,岂能放了他们,只见他一拍胸脯,朗声说道:“两位郎君尽管在这想便是,在这两位就是某家的客人,想待多久就待多久。”
徐渭和辛弃疾对望一眼,“看来今天是跳不掉了。既来之,则安之吧!”
两人只得又叹了口气。
徐渭将宣纸平铺在书桌上,辛弃疾旋即替他磨墨。
“咦!是端砚!”辛弃疾拿起砚台打量了一番。
徐渭见那砚台呈天青色,造型雅致,雕刻更是精美无比,竟真是一台价值连城的极品端砚。
那名士兵打开了一个绸布包裹,里面竟有一支毛笔,是时下较为流行的宣州兔毫。
“这别院的主人当真是个雅客!”徐渭暗自思忖。“文丞相,今日只能对不住你了。”
那兵士不敢直接触碰这支毛笔,索性连着绸布一起递了过来。徐渭接过兔毫,竟隐约闻到一股清净悠远的芳香。
“是兰花的香味。”
没过多久,墨已研好,徐渭在心里再次对文丞相说了句“抱歉”,便开始书写。
山河破碎风飘絮,
身世浮沉雨打萍。
人生自古谁无死,
留取丹心照汗青。
——忆李忠威 临安徐子游
“好诗、好字。”李讷登时兴奋地手舞足蹈。
他知道再忠诚勇猛的武将若是没有读书人的书写,历史上终究难有一席之地。恍然间他又想到三十年前李彦仙教导自己时的点点滴滴,不觉之间又湿了双目。
“李帅,您可以瞑目了。”李讷当即向旁边的军吩咐:“去置办些香烛,我要祭拜李帅。”
“山河破碎风飘絮,身世浮沉雨打萍。”
辛弃疾也低声重复了许久,此时中原为金人所占,可不就是山河破碎么。又想到祖父已经离世,辛家众人流离失所,身世当真是如雨打浮萍一般浮沉。
思及此处,辛弃疾感同身受,“我也有一首小令,虽然不及大哥此诗,但也想赠予李帅。”
李讷闻言立时面露惊喜之色,“哦,辛公子竟也是大才?还望不吝赐教。”
“李将军言重了,赐教不敢,有感而发罢了,不过我可没大哥的字好,哈哈。”
辛弃疾接过徐渭递来的笔,他在房内踱了几步,又仰头深思了一会,直到笔上的墨液都快干了,才开始伏案疾书。他腹稿已成,一气呵成,提笔而就。
故将军饮罢夜归来,长亭解雕鞍。恨灞陵醉尉,匆匆未识,桃李无言。射虎山横一骑,裂石响惊弦。落魄封侯事,岁晚田间。
谁向桑麻杜曲,要短衣匹马,移住南山?看风流慷慨,谈笑过残年。汉开边、功名万里,甚当时、健者也曾闲。纱窗外、斜风细雨,一阵轻寒。
——八声甘州 历城辛幼安
“这才是真正的才华!比自己抄诗不知强了多少倍!”徐渭内心忍不住地赞叹。
他见李讷犹自疑惑的模样,旋即解释:“这曲八声甘州,幼安以汉飞将军李广故事追思李帅,同时又表达自己的志向,好词好词。”
“飞将军!是汉飞将军!”李讷闻言更是激动,他立时向辛弃疾抱拳施了一礼,喃喃地说道:“辛公子大才,某家某家正是汉飞将军之后。”
徐渭闻言愕然失色,“怪不得将军神射,原来是家学渊源,失敬失敬。”
李讷闻言老脸一红,“如今我归降了金国,倒是辱没了先祖的威名。”
不过旋即他又想到祖上李陵也降了匈奴,“嘿嘿,我们李家,不提也罢!”
想起李陵的往事,徐渭顿觉失言,只得说道:“将军切莫妄自菲薄,李陵将军当年也是迫不得已。”
说罢更觉不妥。他不禁望向李讷,果然,对方已经垂下了头。
是啊!李陵迫不得已,那自己呢!自己降金是否仍是迫不得已。
就在此时,一位身着红色对襟窄袖衣的少女推门而入,她约莫十五六岁年纪,头上梳着懒梳髻,皮肤白皙,身形窈窕,两颊一对梨涡显得无比娇俏可爱。
“都说了不要用脏手碰夫人的笔,当心我拿针扎你们。”她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,明明是软糯稚嫩的声音却说出了狠狠的话,显得十分好笑。
不过李讷和那名甲士却是心头一震,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。
“小玲姑娘,咱们最近身体好的很,可没病,无须针灸。”
那叫小玲的婢女也不再搭理他们,她只是稍稍打量了徐渭和辛弃疾,而后便径直走到书桌旁,将那支笔依旧用绸布包了,而后又将砚台扣了起来。
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,正当她要离开时,却突然停住了。
“咦,好漂亮的字。”说着,她从书桌上拿起徐渭写的诗,仔细地读了起来。
“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。好诗,好诗!”
她又看了看辛弃疾的小令。“哎呦!这诗是你写的?”她面向徐渭柔声问道。
“咦!你长的好像!”
徐渭见他面露讶色,心中顿时疑惑不已,“怎的?我长得怎么了?”
“哦!没什么?兴许是奴家看错了!不过这位公子的诗写的极好,小女子着实佩服的紧。”
“拙作让姑娘见笑了!”徐渭拱手施礼。
“这可不是拙作,弄不好要名扬天下呢!”须臾,她乌黑的眸子一转,脸上露出笑吟吟的表情,“我去拿给夫人瞧瞧。”
说罢,径直跳着离开了,顺手间竟也拿走了辛弃疾的作品。
这一下可把李讷给急坏了,“小玲姑娘不可!那那是”
不过那叫小玲的少女却并未理会。待她出门后,李讷便焦急地在屋里踱来踱去,身旁的一个兵士看到主将如此,便于心不忍,“将军,不如去求见夫人?”
李讷闻言喟然叹道:“也只好如此了。”
徐渭和辛弃疾却是面面相觑,这叫夫人的究竟是谁?看着可不像是李讷的夫人,此间别院的主人究竟是何来头,竟能让一个大将亲自在此驻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