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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院子里的那些破烂都是这位老胡头的。
“行了。”我答道：“既然这样，我也不为难你，你也知道，我是什么身份，这一巴掌下去……”
我一偏头，真看见了一个里屋有个枣红色的被套，目测重量足够能把一个上了岁数的人压扁。
“我后悔，我也后悔啊！庙祝小哥，不管我妈这是咋了，你别伤他！”小刘一着急，奔着我就抓，我手一抬，结果盖着“印”的布，就被小刘给扯下来了。
一个岁数挺大，花白头发，身上围着个围裙的老头儿租客就急吼吼地说道：“我知道！我天天在一楼鼓捣垃圾，我知道！这一阵子包租婆直叹气！”
“就是的，大家心里都有数！”儿媳妇忙说道：“我都没怪老太太。她怪的着我么？”
而小刘一看刘大娘重新出来了，立马抱住了刘大娘，大哭了起来：“妈，是我不孝啊，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！”
“放屁！”本来儿媳妇也是吓了一跳，但是一听这个，又抖擞了起来：“老娘什么时候欺负老太太了？”
不想死，是本能。
儿媳妇这场戏也差不离了，我就看向了一直老实巴交蹲在了原地的饿死鬼：“所以呢？你就因为刘大娘心里苦，才上身的！”
可我眼疾手快，一手就把窗帘给抖开了，结结实实的把她给包住了，到了老子眼皮子底下，你特么的还想跑？
“你这是要谋财害命啊！”其他租客也都不乐意了：“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了？”
屎壳郎的甲壳能在太阳下反射墨绿色七彩光，确实有很多女人喜欢那个颜色——只是她们可能不管那个叫屎壳郎色，别说，老胡头形容的很到位，确实很像。
“妈，不给！”小刘大声说道：“不给！老娘过一时，老婆过一世，可我这命是老娘给的，没有老娘就没有我，凭什么还得受老婆的气！”
“妈！”小刘一看，大声就叫了起来：“你没咋吧？可吓死我啦！”
“这会儿你知道着急了，”唐本初虽然也不知道我要干啥，但是只要是我做的事情，他就毫无条件的支持，立马跳了过去，拉住了小刘：“你媳妇欺负你老娘的时候，你特么怎么不怕伤着你妈？”
“妈，我媳妇，是不是又逼你交出家里的钱和房产证了？”小刘看来心里也是有数的，还真问出来了。
就算受了这么深重的刑罚，你怎么还是愿意继续存在呢？
“还有那次，你给老太太买药，”又有租客说道：“那药是老太太禁忌药，我给看过，你买来干啥的？”
“我没咋。”刘大娘还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：“你哭啥？”
大家齐刷刷的扭头就看向了儿媳妇，小刘也冷不丁站起来了，一脸难以置信。
可让她没想到的是，小刘接着就说道：“离了婚之后，咱们的存折给你。”
接着就讲述了起来：“那天我看见包租婆蹲在墙角择韭菜，声音听着囔囔（方言，鼻音很重的意思）的，我疑心她哭了，就过去看看是不是有啥事儿，结果就看见，包租婆脑门上好大一个包！流血筋（方言，擦破皮，血将流不留）！这把我给吓了一跳，还以为她撞哪儿了还是咋着，结果她就偏着脑袋躲着，不让我看她！我就追着问，你猜怎么着，她说她们家被套（装被子的家具）给倒下来了，正砸她床上，要不是反应的快，她都给砸死了！”
“哼。”老胡头叹了口气，怜悯的看着小刘媳妇：“你真以为，你婆婆是个傻的啷？她说，这事儿不让我说出去，还把那个脚爪给藏起来了，要不然儿子那边两面受气，她舍不得，她还说，老娘过一时，老婆过一世，她要是死了，反正，剩下这些全是你们的，她就是想活着的时候，不指着你们，自己照顾自己。”
“那不能够，证据还有！”老胡头接着就说道：“那天，你涂了个屎壳郎色的指甲油，你记得啵？你走的时候，包租婆就看见你指甲油掉了一块，而那天断了的脚爪上，也站着屎壳郎色的指甲油！咱们一个村，也就你涂那种颜色，又是指甲油，又是进门，不是你，还能是谁？”
“可不是么！”刘大娘身上那个细脖子说道：“那一年，俺们家乡闹灾，是俺婆婆藏了一块饼子，说要留着过几天，不行了再吃的，俺饿的受不了了，就偷出来吃了，这不是，最后俺婆婆没了饼子，饿死了，俺也饿死了，这一死，也没落的好，鬼差喂俺吃烧红了的煤块，把俺脖子都喂成这样了，饿啊，渴啊，谁得了啊！这不是，今年夏天，趁着鬼差们乱哄哄的，不知道干啥，俺就溜达到了这个地方来了，这里没有城隍庙，没人管！俺喜欢这！但是俺一直也没找到了合适的人去讹诈，眼看着这个老太太合适，这不是，一扑一个准！”
一道子金光瞬间就露出来了——当然，普通人看不到，而窗帘后面的饿死鬼却给感觉到了，发出了杀猪似得号角声：“城隍爷，你就是那个城隍爷！”
“师父，还真是！”唐本初指着被套的脚就说道：“你看！”
小刘不知道明不明白这事儿是个什么情况，对着那四个齐刷刷截断的脚爪就发愣。
“实锤？好哇，你倒是说说什么实锤！”儿媳妇也来了劲头，口沫横飞：“你说不出来，现在就给老娘卷着你那些垃圾滚蛋！”
一个存折哪儿比得上城中村的房产，小刘媳妇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，一旁的租客则全跟着鼓起了掌来：“好！说得好！”
“被套”是老一代人很喜欢的家具，一般就放在床的一侧，规模跟衣柜差不多，老家具的话，都是实木的，倒下来，真能把人给砸个好歹。
说着，她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，跳脚就说道：“老胡啊老胡，我知道了，上次你弄了一大堆破烂，我怕你把院子给弄脏了，让我婆婆把你给赶出去，你记仇了不是？好么，你为了这点事情记仇，你现在就红口白牙诬赖我，你有没有点人心哇？”
小刘的视线也过去了，就是儿媳妇满脸的不自然，看着别处。
窗帘这种东西日日受光，跟伞一样，能阻隔阴物，用窗帘这么一包裹，邪物就出不去。
又看向了那些租客：“你们不回去睡觉，看啥？”
“可以啊，”我和颜悦色地说道：“不想魂飞魄散的话，带着我，去见你们那个娘娘。”
“你放屁！”儿媳妇一听这个老头儿当众指自己，气的差点没当场炸：“老胡头，你个老不死的东西！你在我们家房子里住着，捡破烂也往我们院子里塞，我们家对你怎么样，你心里没点逼数，这会儿对着我血口喷人，你还有没有点人性，院子里容一条狗，还知道给我摇摇尾巴，你老胡头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！”
“不想，不想！”细脖子绝望极了，立刻嘶声喊道：“城隍爷，俺就是出来打个野食嗤嗤，俺罪不至死啊！你饶了俺这一次，俺洗心革面，重新做鬼！俺已经受了这么深的刑罚了，您饶了俺，饶了俺吧！”
“不给？”小刘媳妇一听就撒了泼：“你说不给就不给？不给谁还跟你过日子？离婚，你守着你妈过吧！”
现在小刘媳妇的指甲油已经不是屎壳郎色了，而是臭大姐色，她什么都不怕。
“我管她合适不合适，这种女人，喝潲水去啵！”阿琐声音低下来，脸色也沉下来：“千树哥哥，我给她弄个蛊，保准只说真话！”
“我就跟她上去看，”老头儿一看大家都看被套，赶忙又把话头给扯回来了：“别说，那个脚爪，肯定是被人给割开的，周围还有木屑呢！”
我眼看着陆恒川抓那个细长脖子抓的挺牢固，就蹲在了地上，一手拍在了刘大娘的脑袋上——我的正气，把她七窍里的污秽之气给赶出来，人就能清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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