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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家在村里辈分小，说是七舅爷，其实比我们大不了几岁，还不到三十。
卧槽，李国庆媳妇红杏出墙，闹半天是跟七舅爷搞上了！
我们这边的规矩，来丧事上第一步就是先在棺材前面跪下，哭着吟唱一段死者生平，例如：“我的姑奶奶哎，活着的时候给我吃肉你吃菜哎，苦半辈子没有甜哎……”
李国庆立刻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起来，说七舅爷昨天回来的晚，为了抄近绕了坟圈子，结果出来的时候，就觉得身上死沉，跟背了个人似的，以为自己累了，也没当回事。
村里人为了节省电费都睡得早，这个时候已经一片寂然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，今夜里各家各户的狗都叫唤的特别欢，而且格外刺耳，像是在村里进来了啥看不见的东西一样，让人浑身发毛。
我忙问道：“咋个撞邪法？”
说着张牙舞爪的就扑上去，跟李国庆媳妇抓挠了起来，亲戚们又是拦又是挡，人仰马翻乱作一团，我辈分小，按说不该添乱，只好先把呆若木鸡的李国庆拽出来避灾。
话音刚落，我就睁开了眼睛，赶紧转头一看，身侧只有白晃晃的月光，哪儿有人啊！
辗转到半夜起来解手，却看见济爷跪在了堂屋里的老君爷神像下面，念叨着：“……坏规矩我也只坏这一回，老君爷保佑，我都是为了千树，前人们欠的债，不该让后生还，一命抵一命……”
“那当然！”济爷咬了咬牙，却又无计可施：“先回去，等丧事。”
亲戚们还会暗暗评比谁哭的调子好，谁唱的词强，是个争面子的事。
棺材里面竟然是空的，我亲手放进去的大姑娘，不见了！
只是在济爷走了之后，那香火头子忽然一下全灭了。
我这才意识到她瞪的不是我，回头一看，只见我身后站着的，是李国庆媳妇！
李国庆媳妇脸被济爷昨天用鞋底子扇的跟猪头肉似得，肿胀的有点半透明，青黄青黄的，也没了平时的嚣张气焰，嗫嚅地说道：“我……我吊唁……”
我一咕噜从床上折起来就往外跑，堂屋里干干净净的，济爷不在家！想起他昨天那句“一命换一命”，我赶紧出门找他，结果正撞上李国庆，他披麻戴孝的从门口经过，倒是被我吓了一跳：“你小子撞丧呢，生了兔子瘟了？”
丧事穿红袍，这特么的是找挨抽呢？而且一瞥之下，那个穿红袍的人面目虽然模糊，却露出了一种格格不入的喜色，分明咧着大嘴在笑！
七舅爷吓的一下把舀子掉到缸里，水一混，那个脑袋就不见了，本想找济爷给看看，济爷偏生又不在家，回去就不大对劲，嘀嘀咕咕说啥一命换一命，结果半夜里，七舅奶奶一摸身边没了人，一抬头看见头顶有双光脚丫子，才发现七舅爷吊死在横梁上，脖子也断了，脑袋耷拉到了肩膀上。
满怀心事的睡下，天蒙蒙亮才着，结果不大会就被一阵唢呐嚷醒了，特么哪儿有大清早吹唢呐的，死人啦？不对，这个想法让我立刻清醒了过来，卧槽，昨天济爷不是说，等丧事？
临睡觉的时候，济爷给我了一个软木块，有点像是暖壶塞，让我睡觉的时候含在嘴里，我莫名其妙，他挥挥手说这是救命的东西，含也得含，不含也得含。
“臭婊子！”七舅奶奶一脚将烧纸盆给踹开了，纸灰纷纷扬扬撒了我一身：“你个烂货还有脸上这来！”
亲戚们各自咕噜着眼珠子，全是心知肚明的模样，合着这事儿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！
“千树，你闲晃啥！”李国庆拎鸡崽子似得把我拉过去了：“还不哭丧！”
我心虚，被吓了一跳，难道我没想出词还被她看出来了？
等到家之后，他掀开水缸盖子舀水，结果一下从水面倒影上看见，自己肩膀上，还趴着一个脑袋！
这会我忽然反应过来，我们这边有个忌讳，那就是做梦梦到死人叫你跟他走的时候，千万不能答应，不然的话，自己会被死人给拉了魂！
我拗不过他，只好含着睡了觉。
李国庆先我一步去烧纸，我则满处找济爷，结果在挤挤攘攘的孝服里，我一错眼看见个穿红袍的！
昨天我跟济爷上坟地开棺，正跟七舅爷走岔！而且济爷说的，不也是什么一命换一命吗！
“国庆可怜啊，”周围几个亲戚悄悄的议论：“老七这个混账玩意，赚了点臭钱烧的，连自己侄媳妇也下手，没准这是报应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啊！”李国庆四顾无人，低声说道：“听说死的蹊跷，跟我媳妇一样，撞邪了！”
“你还没得信？”李国庆赶忙指着村西头说道：“咱七舅爷没了。”
边唱边等其他亲戚将其拉开，一拉还不能起，需要三拉四拉彰显悲伤，这叫哭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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