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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章 听说爱会来【2 / 2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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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安以若经历生死之旅时,有护士从牧岩病房里冲出来,“一号身体有异。”

牧岩出事后他常来医院,面对每天守在这里的安以若,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了。

他们说好的,牵着彼此的手一起老去。

那时谭子越并不明白为什么牧岩会那么有把握。直到今天,看着安以若沉静地掀开薄被,熟练地为牧岩按摩受过枪伤的腿。谭子越不得不承认,她确实与何书慧不同。

谭子越恍然惊醒,或许,他们才是彼此永远的恋人。

她用鼻尖轻轻蹭了蹭郗颜的脸颊,声音带着哭腔,“妈妈,小叔叔在找以若阿姨呢。”

之后很长一段时间,每每触到安以若的目光,谭子越都觉得那里面满是凄凉与沧桑。

身体的全部重量依附在护士身上的安以若怔怔站在门口,脸色苍白如纸,眼眸闪动着潋滟之光,深深凝定在异常憔悴的男人身上,许久找不到自己的声音,犹如被冻结了语言功能,唯有眼泪默默流下来。

“如果有一天安以若提出同样的要求,你怎么办?”牧岩和安以若恋爱后,谭子越问他。

清晨的风微微拂过窗台花盆中的铃兰,花瓣抖落了几颗晶莹的露珠,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。

安以若颓然跪倒,破碎着喃喃,“牧岩,我该怎么办?”

他们,竟是如此相像。就连痛苦的表情都如出一辙。

低头的瞬间,看到薄被外牧岩手指上那枚素戒,谭子越明显犹豫了下,终于还是问:“安以若,说实话,你还能等多久?”

安以若的心疾速沉下去,直跌入阴冷彻骨的万丈深渊。

安以若怔忡了下,像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疑问,随即握上牧岩宽厚的手掌,轻浅的声音漫过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他一天不醒我就等一天,他一年不醒我就等一年。如果他这辈子就这样睡过去,那么,我的一生也只好在等待和陪伴中度过。”略顿,她又说,“谁让他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……”

他知道,微笑的她,痛得比谁都要多。然而,她却选择以坚强的微笑迎接命运赋予她的苦难,像是盲人般摸索着行走在黑暗里,等待希望的曙光。

当医生宣布他或许会沉睡一辈子,她已经做好了在等待中耗掉一生的准备;当他再次被推进手术室与死神相搏时,她几乎以为他捱不过这一关,甚至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至死追随,他终于醒了。

温家的人也赶到了医院。温行远将母亲搀扶着坐到一边,晨晨被郗颜抱在胸前,眼泪汪汪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叔叔。谭子越单臂搂着哭肿了眼睛的米鱼,牧妈妈被牧晟用力地拥在怀里,安市长揽臂圈住虚弱的妻子,而远在国外参加公演的程漠菲竟也连夜回国。

三年了,牧岩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。前几天安以若想带他出去晒太阳,谭子越抱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瘦了很多,隔着衣服都能摸着突出的肋骨。即使医生没明说,他何尝不明白这样的消瘦意味着什么。他是真的怕牧岩要是走了她会受不了。如果可以,他倒希望她现在放弃。

良久之后,她虚弱地倚着墙壁滑坐在冰冷的地上,似是在等待命运最终的宣判。

眉头渐渐舒展,目光流露出异样的温柔,牧岩微微一笑,“她越爱我就越会尊重我的选择。”

牧岩当时是什么表情谭子越已经记不清了,他只知道他定睛看着何书慧,目光是他在十年后的今天才读懂的一种叫做“无可奈何”的东西。

病房里寂静无声,像是无法接受这样两极般的结局。

谭子越默然,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很多年以前。

翻天覆地的疼痛席卷而来,她整个人弥漫在一股冰冷的死气里,心被彻底碾碎,痛到无力哀鸣。

在所有人为牧岩的沉睡哭泣之时,她选择了微笑。

那么软弱。

金色的晨光射向大地,孤独冰冷的心终于被温暖。时间配合地缓下了脚步,画面像是慢镜头回放一般,安以若挣开护士的手,一步一挪地移向他。

三年来郁积在内心深处的恐惧终于在此时爆发。安以若从倒下时开始昏迷高烧,点滴注入身体丝毫不起作用,热度持续不退。

空气陡然变得稀薄起来,仿佛有人用力掐住她的脖子,呼吸顿时困难。

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,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过去。

良久之后,率先回过神来的居然是晨晨。

这个世界有很多苦难。老天何其残忍,一边给了他们交集的缘分,却又吝啬成全他们永世相守。安以若不懂,一次命运的转折,世界怎么就瞬间坍塌了?所谓爱,难道非要以生离死别来祭奠?

此时的安以若已经有了某种认知,那就是:

心痛从胸口掠起,他感到全身无力,心很乱,前所未有地乱。

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,消耗的像是牧岩的生命。

或许,很多人都忘了,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拥有一份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执念。

总之,谭子越已经不知道空间怎么做才能帮到他们。

之后的五天里,她从没睁过眼,嘴里不停发出模糊的呓语,仔细辨听之下才知道是牧岩的名字。

米鱼哭了,死死抱紧谭子越的腰,再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。

谭子越笑笑,走到牧岩床边坐下,“他怎么样,睡得还稳吗?”

随后,寂静被哭声打破。牧妈妈趴伏在儿子胸前痛哭失声;安妈妈哭倒在丈夫怀里;米鱼死死抓住谭子越的手臂,指甲都已经嵌入了他的肌肤里;程漠菲仰起头,滚烫的泪顺着眼角一滴滴落下来;温行远笑了,用力搂了搂母亲的肩膀,看向郗颜时眼里明显有了泪光……

她不相信。她不接受。

这就是结局?!

医生一脸疲倦地走出来,看着她惨白如纸的脸,触到她茫然空洞的眼神,沉沉叹息。

眼泪一滴滴滑下来,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,碎成一片一片晶莹的光,一如玻璃般脆弱的心,霎时被震得四分五裂。

时间静止下来,定格在此刻忽升的惊喜与不可置信之中。

世界骤然间陷入空前的混乱。

或许,生机永远只出现在最绝望之时。

牧家二老也来到安以若的病闲前,看着脸色惨白的毫无血色的女孩儿,牧晟已经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了。

记得当手术室的灯亮起的时候,外面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,冰冷的雨滴敲打着玻璃,发出轻脆的声响,啪啦……啪啦……洗染了天空,潮湿了大地,冲刷去泥泞,却无论如何带不走那一刻的哀伤与凝重。

是爱,是牧岩,令她勇敢。

安以若感觉到透心的凉气漫过全身,犹如置身冰窖,她在瞬间被凝冻,根本不能呼吸。

兜兜转转之后,到底还是要以天人永隔的无限悲凉画上句点吗?

她始终相信,他舍不得她,绝不会撇下她。

安以若不明白,为什么永远竟是如此遥远?他们终究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成就它吗?难道他们之间的爱,必然要以铭心刻骨的疼痛来终结?

一切的一切,就这样成为曾经,要一去不复返了吗?

安以若无力地将额头抵在玻璃上,任由冰寒刺骨的感觉传递到心口,胸臆间被生生剜出了血洞,空不见底。

“你来了。”安以若回身,唇角边带着浅浅的微笑,仿佛之前沉浸在忧伤之中的人根本不是她。

那种疼,锥心刺骨。

世界被全盘掀翻,所有断瓦残垣毫不留情、劈头盖脸地砸到她身上。安以若艰难地喘息,胸口传来阵阵尖锐的痛楚,冷意迅速扩大,急速蔓延,冰得她整个人瑟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