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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岔道尽头突然涌出一个影子拦阻在他面前时，停下脚步，像观摩蝼蚁一般散漫地垂眸看下方比他低一个头，一脸倔强的女子。
周昕枂来之前，已经想好了要如何让他泄愤，连皮鞭都准备好了，却在出来时，想到这么做终究不妥。
求人终归是下策，以前在宫外做饼食生意那些年，深谙掌握对方利益共通处，才有可能谈得拢生意。
“本宫有事，想找赵掌印商量，麻烦掌印大人屏退左右。”
周昕枂这些年一直同淑妃待在龙山寺吃斋念佛，衣着朴素，平日一切起居都是自己做的，身边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，以致好些新进宫的人都不知道她是公主。
她说完这句话后，一直定定地看着赵朗辞，一双黑白分明的杏仁眸像几年前一样，坦荡荡的，连对他做那样的事都丝毫没有羞愧之色。
她在等他屏退左右，可他偏偏不动。
“是事关赵掌印河东道驻兵军权一事，本宫可以助你”
本以为把利诱抛出来，他会有兴趣一听，没想到他神色依旧冷淡，垂眸摆弄着食指上那个通体泛黑的扳指，好整以暇地看她。
似乎在等着看她尴尬和不知所措的样子。
可周昕枂脸皮实厚，不存在尴尬一说，反倒往前一步，踮起脚尖，伸手搭上他肩头，猝不及防把唇凑上他耳尖。
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，她被一只大手猛地捂住了嘴，抬眸便对上了一双黑得发青的脸。
“殿下光天化日之下，想对臣做什么？”
周昕枂被推了开来，踉跄几步扶墙站稳身子，无奈叹气道：
“没想做什么。赵掌印不愿屏退左右，本宫有话不方便让其他人听，便只能附耳过来说话罢了。”
对面位高权重的宦臣脸色冷得吓人，周遭凝息了片刻，终是见他轻轻挥手屏退众人。
“赵掌印，我有皇后罪证，我们合作，我助你掰倒皇后，你保我母妃。”
周昕枂当即从怀里掏出被烧毁了一半的懿旨。
赵朗辞粗略扫了一眼，笑了：“光这些，只够治小国舅一个治军不严之罪，还是动不了荣氏根基。”
“殿下太天真了。”他冷讽一声，准备同她擦肩而过。
周昕枂也知道这点罪证他看不上眼，所以在他准备离开时，她攥紧了他的衣摆。
“我可以可以供你驱使！”她小脸煞白，咽了咽沫，看来有些紧张，掐住他衣摆的指尖有些用力。
“皇后如今把我当棋子使，我可以将计就计，在她身旁找另外的罪证！”
“哦？”他饶有兴味地回头，凤眸似笑非笑，“五年前，殿下找来刺客欺骗臣，给臣下药，藉此栽陷，臣已沦为阉奴，殿下凭什么认为，臣还会再信你？”
周昕枂咬咬牙，攥紧他袍角跪了下来，小声哀求，同时把准备好的皮鞭递上，
“求你了，你要怎么样才能消气，尽管来就是”
“我我听说前朝有些女官也能行阉`割之术，用铁钩勾扯，末端用重物垂拉腹部再以木锤敲打至子宫脱落”她艰涩道。
赵朗辞懒得再看她一眼，冷漠地寸寸抽回被她攥皱的袍角。
周昕枂脸色越发地白，唇瓣干燥没有血色，大概这些年在龙山寺受皇后监视，日子并不好过。
他发现她身形消瘦了许多，腰肢较五年前更加不盈一握，下巴削尖，显得那张巴掌大的鹅蛋脸更小了，眼睛就更加显大，只有胸前陡生出来的肉，让她看起来比五年前那具少女身躯更有韵味了。
“好吧，既然如此，我就不打扰赵掌印，告辞了。”
周昕枂早知道是这个结果，也不会过多纠缠，但还是止不住会失望，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，失败了，也就意味着她和母妃，终将面临不好的结果。
虽然皇后说她和亲后会善待她母妃，但她已经可以预见，她走后母妃会被他们一杯毒酒送走。
赵朗辞看着她蹒跚的背影，头又开始疼了，伸手捏了捏眉骨。
五年前那个雨夜，少女伏在他身上羞辱他，浑身上下都被她抓遍了，咬遍了，偏她还一副嫌弃的样子，眼珠子在黑夜下琉璃似的缀着顽劣的碎光，生动得不得了。
她说：“什么天下美男
子，身材也不过如此罢了，瞎了眼才会想嫁给你这种人！我又不瞎！”
她少时在宫外谋生活，见多了城外筑城墙的武夫光着膀子的魁梧样子，那年少年身形单薄，但其实肌肉匀称，身形颀长，魁梧不足但十分有诱惑人的美感。
“等一下。”回忆过往历历，赵朗辞终是叫住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