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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见这个略显威严却又有点亲切的声音，两人都站起来面对门口。
许心妍面上明显就是一喜，期待地看向身边的周沐，却没看到，周沐在听见声音之后僵了一瞬就挺得更直更优雅的身躯，还有更隐蔽的、眸中飞快闪过的一丝看好戏的趣味。
“爸爸，”周沐注意到许心妍的眼神，略显为难地抿了下唇，略微委婉道，“我……我想换个钢琴老师，这个老师……好像不太行。”
之后就停住，竟是分毫没提许心妍转学的事情。
许心妍眼神略微急切了，白皙的小手悄悄攥紧了衣角。
周政雄慢慢走进来，心情很好的样子。
“看来这个老师已经教不了你了，你想换就换吧。还有什么事吗。”最后一句堪称和颜悦色。
但周沐知道，这是生气的前兆，周政雄一般生气的时候就是这种语气，越温和说明他越生气。
顿时腰背挺得更直了，仪态分毫不可挑剔。周父看到，轻哼一声。
“……没了，”周沐看了许心妍一眼，暗含阻止的意味，表情波澜不惊，“爸爸，这是我昨天出去认识的朋友，许心妍，x水的。”
见周沐还是没说，许心妍急了，朝周沐使眼色。
周沐又看了许心妍一眼，微不可见地摇摇头。
许心妍当做没看到，心里暗骂一声，委委屈屈地抬头看了周沐一眼，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，又迅速低头小声说了句“叔叔好”，还没说完就眼圈通红，眼泪掉下来，不知道的还以为周沐欺负她了。
周政雄果然语气更加温和 ，关切地问：“这位同学这是怎么了？难道是小沐欺负你了吗？”
许心妍心里窃笑，面上则更加委屈慌乱地抬手拭泪 ，连说“没什么没什么” ，眼泪却越擦越多。
似乎是被周父关切的眼神暖到，许心妍低着头，最终放弃似地轻声说：“只是我自己跟沐沐抱怨学校不太好，沐沐说有办法帮我换个学校，可是我们家……，学校哪有这么好换的呢，我也知道，沐沐不过是安慰我罢了，可就是，呜呜。”
“呜呜，叔叔对不起，我不该说这个打扰你们的，沐沐也是好心安慰我才说您可以帮我，沐沐对我很好，我没有怪她的意思呜呜只是，我现在的学校——”
许心妍又不说了，只轻声抽噎，难过委屈得要命却又硬逼着自己平静下来似的。
周沐在心里翻了个优雅的白眼，面上只现出微微震惊、怀疑和被背叛的无措，轻轻看了许心妍一眼，又失落地低下头。
这些小变化许心妍没发现，却逃不过周政雄的眼睛。
周政雄眼底轻蔑，声音亲切、眼神冰冷地盯着许心妍低垂的头顶看了一眼，又转向周沐：“小沐，你真的这样跟你朋友说吗。”
许心妍抬起头看着周沐。
周沐微微咬唇，眼底挣扎，看到许心妍期盼的目光，失落又下定决心地低声道：“爸爸，你帮帮许心妍吧，如果……如果能把她转到我们学校，就更好了。”
最后一句声音更低，几乎要叫人听不见，但在场三个人确实都听清了。
许心妍明显地喜出望外，又碍于自己刚刚还在哭，只得用惊喜的眼神把周沐看着，又怯怯地转头看周父一眼，很期待的样子。
周政雄则是无声叹口气，声音依旧温和，眼底却愈加冰冷。
“你的要求，爸爸当然会答应。”周政雄说道，临走看许心妍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笑，又轻飘飘撂下一句话，“记得好好招待你朋友。”
“谢谢叔叔！”许心妍喜出望外、兴高采烈，眼角明明还挂着泪，哭得泛红的白嫩小脸上却是一个格外欣喜的笑，让人看了也能发自内心想陪她哄她笑。
而许心妍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中，对周父那句“不必，谢小沐吧”不以为然，自然也错过了周沐微勾的嘴角。
凭什么要谢周沐，明明说好的帮我，她却一个字不说，还是我自己为自己争取来的！
获得意外收获，许心妍很快就告辞了。
周沐也不留，许心妍走了之后就进厨房。刘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，已经泡好了一杯红茶，周沐说了声谢谢，端了上楼。
三楼是周父的书房，让刘姨帮忙端茶，周沐上前敲门。
“进。”威严的声音完全不复之前的亲切，这才是他平日的样子。
“对不起，爸爸。”进屋之后，刘姨就在外面关了门，周沐把红茶放下，微低着头，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。
“哦，错哪了？”周政雄看着文件，也不喝那杯茶。
“不该……拿这些事情打扰爸爸，下次我自己会解决的。”周沐垂首站立，像只低头的天鹅，在周父周母、尤其是周政雄面前，仪态上不能有一丝懈怠。
“哼，”周政雄瞥了周沐一眼，端起红茶，声音冷漠，“你错了，错在不该对她交心，更错在交心之后不能让她毫无保留听从你。
“在我面前耍心眼——这次我没有揭穿她是给你面子，没有下次了周沐，出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周沐低头，缓步往外走。
身后却又传来冷漠威严的声音。
“转学以后，你就别管了。”
周沐开门的手顿了一下，轻声说“好”。
“小姐，夫人让你过去。”刚关上门，旁边有人小声道。
“嗯，”周沐转身往画室走。
周家是经商世家，周政雄是个资本家，彻彻底底的商人。虽杨家也是经商世家，杨慧珍却是著名画家，经常外出参展。
这两人是家族联姻，自然对周沐没什么感情，所以周沐是刘姨养大的，他们对周沐的要求就是，不丢周家的脸。
这一点，周沐一直做的很好。兴趣班、特长班，言谈举止、外貌礼仪。
但今天肉眼可见的，两人都不太高兴，当然不是因为周沐。
至少不全是。
画室门是开的，杨慧珍在画画。周沐悄悄进去，还没开口，杨慧珍就冷声问：“你们怎么认识的？”
周沐正要回答，她又说：“算了我不管你们怎么认识的，以后给我理她远点，晦气。”
“知道了，妈妈。”周沐等了一会儿，见没有其他话，转身出门。
轻吐一口气，回房间了。
商人本性是夺取、是交易，周政雄就很讨厌装可怜博同情要好处还不知足的人。平平无奇的许心妍凭什么能让他帮这个忙？
一是商人爱面子，周政雄在外人面前总不会太不给周沐面子。
二是交易资本，现在许心妍还小，没什么值得周政雄去关心的，但以后可不一定，周政雄可是最会投资的资本家。
想必待会儿，许心妍所有的资料就会被送到周家，用以评估她日后的价值吧。
放心吧，一个女孩儿，小小年纪，手段了得，许心妍会让你更“在意”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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