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哪怕在跟老裴急眼时，陈玉如也没有歇斯底里，没有口不择言。
她在讲道理，不迁怒、不夸张、不意气用事，更没有撒泼或者得理不饶人。
最让周云芳觉得意外的是闹到这种地步，陈玉如还许诺以后会经常带孩子回来看老人，这世上有几个儿媳能有这份大气和心胸？
换别个儿媳，大概周云芳跟老裴已经被儿媳诅咒得坟头的草都几米高了，巴不得跟公婆老死不相往来，怎么可能还愿意回来看他们？
周云芳心里更愧疚，对比起儿媳妇，她跟老裴的行为确实很过份。
周云芳说完想说的话就端杯喝水，全程情绪平和，没有怨怼，也没有任何过激言行。
老裴下意识看向儿子，这个时候他竟盼着裴麟能为他说几句话，保全这个家。
但是裴麟只是看了他一眼，一言不发。
倒是裴姑妈忿忿不平骂道：“周云芳，你什么意思？一把年纪还闹离婚，你要不要脸？你要离就离，这个家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弟挣的，你凭什么分走一半？”
周云芳皱眉道：“我该分多少财产自有法律规定，你不懂法就少说话，人傻就多读书，别拿你农村那套以男人为尊的标准来要求别人。你们那地方的女人廉价 ，我们金贵，跟你不一样。”
裴汉红被她怼得脸色发青：“城里人了不起啊！你就是看不起我们，从年轻时就是这样。既然看不起农村人，为什么还要嫁给我弟？”
周云芳恍惚了一瞬，当年她为什么嫁给老裴？
自然也是有过爱情的。
两人在同个车间工作，互相看对眼，同事大姐一撮合就成了，谁能想到后来的日子过成这样呢？
周云芳对裴汉红道：“我做什么不需要向你解释，还有，你现在是住在我家，谁给你权利对我大呼小叫？最迟明天，你两母女必须给我搬出去，不然我会报警撵你滚蛋！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，等我离了婚，你再搬进来当家做主都不迟。”
裴汉红被周云芳眼里的狠意惊着，下意识看向老裴，期待弟弟能帮自己说话出头。
但老裴只是木然坐着，一言不发。
周云芳又对裴麟说：“儿子，以后家里这些烂事你少管，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。晚了，回去休息吧。”
她说完就回了房，抱出一套被褥进了书房，再也没有看老裴一眼。
老裴失魂落魄坐在沙发上，他死死盯着周云芳的背影，脸色非常难看。
裴麟有些担心地看着他，怕他承受不住。
老裴缓缓站起身，一步一挪走回房间，那背影看着有些萧瑟，腰背竟像是又佝偻了几分。
裴麟看着鼻尖发酸。
爸是亲爸，妈是亲妈，他希望他们都幸福，可现实却很残酷。
裴麟到家时十一点多，陈玉如正在厨房里收拾团子的奶瓶，清洗后放进奶瓶消毒机。
她一边忙活一边问：“怎么回来这么晚，饿不饿？要不要给你煮点面条？”
“不用。”
他走上前，两手环上她的腰，从背后抱住她，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。
他回来晚了，是因为他在楼下车里坐了一个多小时，心烦气躁，暂时不想见人。
陈玉如收拾好流理台，用抹布将水渍擦干，又挤洗手液洗净手擦干，这才转过身问他：“怎么了？心情不好？”
裴麟闷闷地说：“我妈要离婚。”
陈玉如吃了一惊：“怎么这么突然？”
裴麟苦笑道：“不突然，要不是为了我，她早就离了。我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很辛苦，现在这把悬挂在头顶的这把剑终于落下来了。”
陈玉如听得心里难受，她抬手抱住他，拍拍他的后背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裴麟搂紧她：“我不会劝我妈，我尊重他们的选择。”
陈玉如明白他那种纠结的心情，再尊重，终究是父母，他心里难过。
裴麟埋头在她肩窝处，瓮声瓮气道：“玉如，对不起。”
“为什么说对不起？”
裴麟不答。
他看到父母走到这一步，心里想的是如果陈玉如提出离婚时他没有痛定思痛改变，那今天父亲面临的困境就是他未来的命运。
这种失去的感觉让他后怕，他庆幸自己还有改错的机会。
陈玉如推他：“好了，快去洗澡休息，你明天还得上班呢。”
裴麟不动，脑袋趴在她肩上，一下一下啃着她脖颈边的细白皮肤。
陈玉如被他弄得有些痒，推不开，也躲不了。他的两臂就像铁钳一样紧紧箍住她，不让她躲开。
厨房小小的空间里多了一丝旖旎的气息，陈玉如眼看这男人气息渐渐低沉，右手已经从她的睡衣下摆下钻进去作乱，她吓得赶紧摁住他的手。
裴麟盯着她，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，眼里就像翻滚着风暴：“今晚试试客厅的沙发，好不好？”
陈玉如瞪他一眼：“你又发疯！”
这一眼带着一点娇娇的嗔意，裴麟愈发觉得心头发热，压在她腰上的左手收得更紧。
夫妻两年多，陈玉如已经摸清这人越是难过时越会端着一张笑脸。他就像一个无所适从的小孩，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安抚自己，要么疯狂抽烟，要么借由激烈的亲密行为来索取陪伴。
现在他戒烟了，排遣方式便只剩下亲热。
陈玉如倒不是不愿意，但是在客厅开搞，她有些接受无能。
裴麟凑得更近，语气里带着诱哄：”既然搬出来单过，肯定得享受单过的福利，阳台、浴室、书房咱们通通都可以试试。”